2024年10月6日

——供来日游客参考

一、误入黑店

2016年7月3日,我参加了一个在日华人团体组织的爬山活动。我们从上午十点开始,爬了三座相连的大山,前后花了七个多小时。炎炎烈日,35度高温,大家都非常辛苦。

晚上7点多,我们来到立川,在立川车站周围找吃饭的地方。我们一行17人,找了很多店都没有能坐17人的地方,正伤脑筋时,一个穿着居酒屋马甲的年轻人说他们店有座位。

这家店叫“海鲜居酒屋 泉琉”,地点是东京都立川市曙町2-7-20,JR立川站北口步行一两分钟就到。


这家店的宣传,看起来非常漂亮

二、发现受骗

由于附近一带没有能坐这么多人的店,拉客的年轻店员又很热情,我们选择了这家店。

这家店很大,但我们进店时,只有两三对年轻男女分别坐在个室,能坐几十个人的大堂没有一个客人。其他店子都是人满满的,这家店这么空,我感到有些奇怪,但总算找到大家都能坐的店,正在高兴,也就没想那么多。

我们最终14人进了店子,店子上菜很慢,还上了一个我们没有点的菜,不过这种现象偶尔也会遇到,所以没怎么在意。

大家吃喝了一个多小时,有人到家要两三个小时车程,要早点走,于是,我们让店员先结账,这才发现了问题。

我们的消费明细

这是店家拿给我们的明细。

日本的居酒屋一般有“お通し”,或收坐席钱,但这家店“お通し”和坐席钱都收,而且比一般的店贵得多。所谓“お通し”,就是店家给顾客一小碟或一小碗菜,收取一定的费用,顾客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利。我们喝的是生啤酒,明细写的却是贵得多的另一种酒。最令人气愤的是,要收20%的服务费。

日本一些高级消费的店铺、夜店等确实收服务费,但收服务费必须事先说明,或明文写在菜单或店内的醒目处,字太小,顾客可能注意不到都不行,这是法律的规定。为慎重起见,我检查了一下桌子上的所有菜单,看了店内四周的墙壁,都没有收20%服务费的提示。这家店服务很差,还不如不收服务费的一般饭店。店员也没有向我们提到过要收服务费。

我们在这家店的消费并不多,但收费是一般店铺的近三倍。这时我们才知道误入黑店了。

这家店的菜单,哪里都没有写有“お通し”,收坐席钱和20%服务费

三、律师出面

我们中的一位伙伴质问店员,店员态度很强硬,辩称明细没有错,上面写的钱都必须交。几个伙伴都很气愤,让店员叫店长来,店员说店长不在。僵持了一会,我们说要叫警察,这个时候不在的店长出现了。

店长说“お通し”和坐席钱、20%的服务费都必须交,我们不知道是我们的责任,如果问就会说,态度强硬恶劣。被我们追问急了,竟然恐吓起来,完全一副流氓嘴脸。

为了把握好法律上的尺度,我给中日志愿者协会的法律顾问、日本人律师打电话,确认我们是否有权拒交这些钱。律师说,有的店铺有收“お通し”和坐席钱的,这是日本的习惯,但收服务费必须事先说清楚,并让我把电话给了店长。

律师和店长谈了二十多分钟,店长一直抵赖。通常,有违法行为的日本人、日本企业,只要碰到律师,就会老实起来,乖乖依法办事。但这家店的店长在律师面前仍然一直抵赖,我进一步认为这家店的后台可能是黑社会,店长只是个黑社会的下层成员。

黑店店长在接律师的电话

店员手写的店名和地址

四、无用的警察

店长和律师电话交谈的时间很长,这期间店员与我们的成员争吵起来,我们的一位伙伴打110报警了。

没几分钟,两名年轻警察赶到。

但是,警察却表示这种事他们管不了。

日本法律规定警察不介入民事事件。如果只是店家与顾客间的金钱纠纷,便属于民事纠纷,警察不介入。

鉴如此,我主张说,店方没有任何口头和书面说明,就要收20%的服务费,不交不让走人,这是诈骗,是刑事问题,限制人的自由更是违法行为。

警察态度冷淡,我让他们写下姓名、警号、单位。这是日本法律的规定。

但当我让警察写姓名时,警察竟然问我:“为什么?”

这是外国人在日本常常遇到的困境之一,连警察都会认为你不懂日本的法律,警察就可能不按法律规定办事,欺骗你。

我提高声调,望着警察严肃地说:这是法律规定,你必须写!

警察知道蒙混过关不了,只好按法律规定写了。

这样做并不是要为难警察。

我们很多人都有过这方面的经验,也听很多人反映,当外国人和日本人发生矛盾时,警察往往站在日本人一边。

让警察写下姓名、单位、警号,就是对警察的警告:日本现在“观光立国”,要吸引外国游客来日本旅游,如果允许这样的黑店存在,外国人就不会来日本旅游了,这样是损害日本的国家利益的。

把问题提到日本国家利益的高度,警察的态度总算端正了一点。一个警察还悄悄地问:你们是大使馆的?

但是,黑店店长不吃这一套,一直抵赖。

警察和黑店店长

五、黑心的中国人旅行社、导游和日本黑店勾结坑害游客

我们进店后不久,一队香港游客坐到了我们傍边的桌子。这些人是自驾游,都不懂日语,是导游与店家联系,谈好价钱的。

但是,他们比我们还惨。结账时店子要的价钱远远高于“谈好的”价钱,他们给导游打电话,导游敷衍两次就不接电话了。

这些人一筹莫展,看到我们叫来了警察,他们就赶紧和警察说,但是说的英语警察听不懂。我们的人也和警察说,警察忙乎一阵还是一头雾水,搞了半天才知道是两家不是一家。

日本政府搞“旅游立国”,近年到日本旅游的外国人急剧增加,早就超过了日本自身的接待能力。现在接待中国游客的大部分是在日华人的旅行社和导游,许多没有许可,没有资格,属非法经营状态。但日本政府为了本国经济,睁只眼闭只眼,导致游客上当受骗的现象越来越多。这个香港旅游团显然是被黑心的中国人旅行社、导游骗了。导游勾结黑店,从店方拿回扣,双方狼狈为奸,欺骗游客。

香港游客被骗证据

六、齐心协力

我们吃喝了不到两个小时,与店方交涉却超过了两个小时。律师多次来电话,与店长、警察交涉:如果收服务费,将以诈骗罪起诉这家店并通报媒体。最后,店方答应不收20%的服务费,并修改了多收费的部分。

由于大部分人住得很远,再拖下去就没有电车了,我们决定接受这个部分胜利的结果。

香港游客不懂日语,店方和警察不懂中文也不懂英语,他们只好向我们求助。看到我们要走了,他们请求我留下来,我没想什么就答应了。

可是,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。我们团队的大部分人都表示留下来。他们知道这家店是黑店,担心我一个人留下来不安全。

这让我特别感动!谁说中国人不齐心呢?临阵脱逃的是极少数。这让我特别骄傲、自豪。

我们又坚持了一会,让香港游客给导游打电话,发微信,但是导游始终不接电话,不回微信。我们需要赶末班电车,最后只好交代香港游客:一定拉住警察,万一警察要走,你们也付钱走,这是家黑店,安全要紧,问题以后可以委托律师解决。交代完后,我们离开了这家店。

香港游客在店里坚持到深夜两点,不停地与导游联系,但导游始终没有出现,他们最终只好付钱离开。

 

七、游客如何自我防卫

我们是一批在日华人,时间长的已经在日几十年了,也算是“老江湖”,仍然误入黑店。经过激烈交涉,叫来了警察,搬出了律师,也只能获得部分胜利。香港游客则是完全失败,彻底被宰。这方面的自我防卫很不容易,总结起来,可以有一下几点对策。

第一,尽量不要进不知情况的店。日本表面上看起来治安很好,服务行业态度也很好,不少外国人,尤其是游客因此感动。但是,日本是黑社会组织和黑社会成员最多的国家之一,另有不少不入流的流氓混混。这些黑社会、流氓、无赖经营着不少企业,包括服务行业。一般的日本人遇到这类人,受骗上当了也敢怒不敢言,甚至连怒都不敢怒,气都不敢气,一般都是吓得话都说不清,连忙赔礼道歉,自认倒霉。所以问题不表面化,社会看起来很和谐。千万要认识到这个社会陷阱很多,对不知情的服务行业要尽量小心。

第二,先问清基本情况。如果想进不知情的店铺,一定要先问清楚基本情况。如果是饭店,问清楚有没有菜单,价格是否是明码标价,是否有时间限制,是否有特殊规定,是否有お通し、座位费、服务费及其他费用等等,最后一定要问清楚是否还有其他追加的费用。

第三,尽可能留下详细证据。如果出现问题,要尽可能收集详细的证据,包括事件发生的年月日时分、店名、地址、店内情况、菜单、店员的照片、与店方等交涉的录音、录像等等。己方人员都要积极主动以各种方式收集证据。例如,己方代表在与对方或警察交涉时,其他人就可以从各种角度录像、录音、拍照,这样不仅收集了证据,也能对对方形成心理压力。

第四,一定要有懂语言的同行或一定要有随时能联系到的翻译。尤其是旅行者,语言问题是最大的障碍,一定要有可靠的朋友或机构撑腰。

第五,有可靠的律师。在日本社会,律师能解决大部分纠纷,特别是民事纠纷。有问题马上咨询律师,己方就能依法办事,依法维护自身的利益,同时也是对对方的威慑。

第六,报警。在日本,打110的话,警察必须赶到现场。这是规定。尽管警察有“民事不介入”的原则,但有警察在场,对方一般也就不敢有过火的言行。而且,民事纠纷和刑事纠纷有时很难明确区分,民事纠纷恶化成刑事纠纷的可能性也存在,所以警察也不敢轻易撒手。

第七,一定要依法办事。不要激动,不要被对方的挑衅、无礼激怒,绝对不要有任何暴力行为。如果有暴力行为,哪怕是最轻微的暴力,都可能被对方利用。强龙难斗地头蛇,对方往往与当地警察勾结,我方的任何过失都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结局。特别要注意的是,黑社会、流氓、混混、警察往往仔细“研究”过法律,会引诱、刺激你做出违法的言行,抓住你的把柄,让你陷入被动。因此,始终保持冷静,不上对方的当极为重要。

第八,安全第一。在局面对自己不利时,忍受小的损失,优先自己、己方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。

最后,中日志愿者协会是你的坚强后盾,请随时与中日志愿者协会联系。协会热线电话:0803738288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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